难道这就是对老处女的天谴硬塞她个便宜



书名:名医贵女

全本完结6.99

☆、,穿越

  *

  我,苏涟漪,对天起誓,永不行医!

  说完这句话,便陷入黑暗,永远与这世界挥别。

  *

  一道带着恐惧的女声刺耳——“翠儿姐,这花痴死了,怎么办!?”

  *

  本以为以后的世界是永远的死寂,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又闹哄一片。

  *

  隐约中,苏涟漪只觉得有人在自己鼻下人中部位探了一探。

  “啊!她真死了,怎么办?翠儿姐。”又有人喊了一句,那声音颤抖得更厉害。

  “死……死了……”终于,被称为翠儿姐的女子颤抖着说话,硬撑着冷静下来,“这个贱人死就死了,我们……我们不知道原因,我们根本没来过这!”

  “对,我们没来过这,我们快走。”一旁的女子们也附和起来。

  紧接着,便是狼狈的逃跑声。

  当室内完全静了下来,苏涟漪确保没有危险,这才忍住身上的疼痛,咬牙睁开眼。

  她没死!?

  当看到周围环境时,苏涟漪马上惊恐的睁大了双眼。

  医院,这里是哪!?

  入眼是简陋的屋顶,用木头拼成,没有吊顶,可见粗大的梁木。室内稍显昏暗,从简陋的屋顶渗下金色细碎的光线。

  房梁木上引下了许多绳,绳上吊了一些篮筐,是最老式手工编织的篮筐。

  再看向周围——土砖砌的炤台,上面放着铁锅,一摞摞白色盘子叠在一旁,可以看出这里是厨房。

  苏涟漪顿生警觉,医院,怕也不是城市,难道自己被劫到了山里?

  硬撑着坐起身来,当看到自己的手时,更是吓得想惊叫,因为,这分明不是她的手,这手又胖又白,皮肤还算细嫩,但绝对是一个胖子的手,哪是她从前苗条的身材可比?

  赶忙又低头看了衣服,是土绿色的粗布衣裙,中间系着黑色腰带,腰带一旁坠着一只粗糙的荷包。

  视线继续向下,粗粗的腿上有一双小却肥的脚,套着同样土绿色的绣鞋,圆溜溜的。

  原始的厨房,古式衣裙,绣鞋……如果这里不是什么拍摄现场,那便是……古代!?

  饶是再淡定的涟漪,此时也是大脑空白,完全懵了。伸手摸脸,入手的还是肉。

  这里是厨房,虽没有镜子,却在门旁有一口大缸。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跑到缸前向内望——平静的水面上倒影着一张脸,如此陌生。

  整齐厚重的齐刘海,因几日未洗,油油腻腻,刘海下是圆滚滚的脸,虽然白得如同十五的月亮,却长了不少粉刺,白得白,红的红,有的甚至还冒了白头,让人反胃。

  一双眼是十分漂亮的,又大又圆、黑白分明,鼻子也算挺翘,但脸上这些白粉是胭脂还是面粉?这腮上红彤彤的两片又是什么?不得不说,脸主人的品位十分奇怪。

  涟漪楞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这脸的主人好像就是她。这怎么可能!?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摸样?

  难道是……借尸还魂!?

  正当她惊讶得摸不到头绪时,从房门外传来越来越近的嘈杂声。

  “你是说苏花痴死在了厨房?”是上了年纪的女声,音色很是刻薄。

  “刘妈妈,是啊,这可怎么办啊?”是刚刚那翠儿的声音。

  苏涟漪立刻打起了精神,直觉告诉自己,她们说的是她。

  “你这个笨丫头,平日里看你聪明,今儿今天就犯这糊涂事?”那刘妈妈继续道,“死了就死了,但别留厨房,直接扔后院井里,人不知鬼不觉!”

  苏涟漪一惊,理智瞬间恢复,她们是要杀人灭口?不对,此时应该叫毁尸灭迹才最恰当。

  刘妈妈带着一群丫鬟们冲到了厨房门前,涟漪已没机会再逃走。她没死,如果翠儿发现她没死,会不会为了灭口而将她投井?

  她刚刚死里逃生,绝对不能再死一次!此时想活下去,必须自救!

  众人入了厨房,看见站着的苏涟漪一愣,那翠儿更是如同见了鬼似的惨叫——“苏涟漪,不是我杀的你,是你自己摔倒的,你不要来找我报仇啊。”

  原来翠儿以为苏涟漪是诈尸了。

  刘妈妈也是一惊,向后退了一步,但到底是见多识广,很快便稳下心神,“你是人是鬼?”

  涟漪急中生智,赶忙道,“刘妈妈,我自然是人啊,好好的人怎么能变鬼?”神态尽量自然,模仿这些人说话的腔调,唯恐外人看出她的破绽。

  刚刚从翠儿口中得知,这个老女人是刘妈妈,而她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也叫苏涟漪。

  刘妈妈五十左右年纪,脸上满是皱纹,个子不高,却透着一股子精明,那一双不算大的绿豆眼此时更是恶狠狠地散发阴气。

  涟漪觉得,与其说她像鬼,还不如说这刘妈妈像鬼——厉鬼。

  “翠儿姑娘说的不错,刚刚我确实是摔倒晕过去,轻轻摔了一下,怎么会死呢?”涟漪笑着,继续道。

  刘妈妈瞪了翠儿一眼,怨她大惊小怪。

  翠儿怒了,冲上来就是一巴掌,“你这个花痴贱人,装神弄鬼的吓唬我,看我不打死你!”

  但这巴掌却没打上,涟漪很巧妙的微微一侧身,伸手就势扶上了额头,“哎呀,怎么头有些晕?”就这样不着痕迹的躲过了这一巴掌。

  刘妈妈怒了,“翠儿,你真是没把我刘老婆子放在眼里,在我面前还敢放肆?苏涟漪没死,难道你不甘心,非要让我们李府沾上命案?”

  翠儿赶忙收回了手,退到刘妈妈身边,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刘妈妈息怒,翠儿这是和苏涟漪闹着玩呢,怎么会让我们李府牵上命案呢?”虽然口中这么说着,心中却十分鄙夷——这老东西背地里害死的人还少吗,处理死人得心应手,现在这么发脾气多半是不想自己牵扯其中。

  医生的观察是十分敏锐的,两人的举止神态被苏涟漪看了个通透。

  苏涟漪并非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从小习武术、大学时为了缓解精神压力练习跆拳道,所以,刚刚躲开巴掌看似幸运,实赖她灵敏的反应。

  她抬眼不着痕迹地看向翠儿的双眼,虽有着骄纵,但好歹没有戾气,说明翠儿还不会杀她灭口,暗暗放下心来。

  “苏涟漪,你帮你哥送酒来李府,如今这酒也送到了,钱也拿到了,就别在二少爷房前转悠了,李家可是岳望县的名门望族,不是随便的小家小户可以高攀的起的,何况你还是个有夫之妇,你好自为之吧。”刘妈妈的话说得还算客套,但语气却满是鄙夷。

  涟漪一愣,为兄长送酒?李家?二少爷?高攀?有夫之妇?

  

  ☆、,险境

  简单的一句话,包含大量信息,但苏涟漪却没时间捋顺,当务之急,要赶紧离开这所谓的李府,脱离危险。

  刘妈妈转身走了,涟漪也马上跟着,走出了厨房不远,便听见有人喊她,“涟漪,原来你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涟漪顺着声音一望,不远处有个老头,穿着土褐色短打衣服,神色焦虑。老头应该认识她,口吻熟稔,看那焦虑的神色和满头大汗,想必已经寻找多时。

  暗暗舒了口气,她也装作十分熟悉的样子,“是啊,我在这里,让您老找了多时,辛苦了。”

  别说那老头一愣,就连身旁的刘妈妈也是一愣,随后便是用一种震惊外加陌生的眼神看她。

  苏涟漪面上一派从容自然,心中却大敲警铃——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么说不对吗?或者说……这不是身体原主的说话口气。

  后一种猜测可能性比较大,毕竟身子中换了人,怎么可能没什么破绽,何况,她还真不知原主是什么样的人。

  她不敢让人知晓借尸还魂,若是在现代,就会被拉到实验室中当小白鼠,而在古代情况更惨,搞不好就当怪物一般活活烧死。何况,那叫翠儿的丫鬟现在还记恨着她。

  老人姓马,平日里人们都叫他老马头,是苏涟漪哥哥家的帮工,来李府送货本来是他的任务,奈何这苏涟漪非喜欢上李家二公子的美色,死活要跟着来,而东家苏皓却是个疼妹妹的,就让她任性的跟来。

  “刘妈妈,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下回再来叨扰刘妈妈吧。”涟漪尽量挤出喜庆的笑,殊不知在这满是横肉的脸上,笑起来多可怖。

  “还有下回?”刘妈妈毫不客气的冷哼,“苏涟漪,李府可是苏家酒厂最大的买家,若是你再不识抬举前来纠缠二少爷,生意没了,这责任你可担不起。”

  涟漪这回算是听明白了,闹了半天,这本尊哥哥家开了酒厂,李家是买家,每次送酒本尊都跟过来,为的就是勾引二少爷,而刚刚那些丫鬟衣料昂贵讲究,搞不好就是所谓二少爷身旁的丫鬟,她们跑来教训本尊,不慎将本尊推倒摔死,于是便有了她的借尸还魂。

  一边想着,一边去摸后脑,刚一触碰,只觉得撕拉拉的疼,那位置正好和前世她致死伤口的位置相同。

  一样的死因,相同的名字,难道她的借尸还魂不是偶尔而有渊源?

  伸手碰到了腰带,古人喜欢在腰带里掖一些东西,方便拿取,就好像现代人喜欢在裤兜里放上一些零钱一样。

  腰带中有了一些碎银子,涟漪不知道这是多少钱,一股脑的都取了出来,笑着上前几步握住刘妈妈的手,“您老这是说玩笑话吧,涟漪即便是再来也是看刘妈妈,没事儿多与刘妈妈聊聊,也是受益匪浅。”

  两人双手交握,只见那刘妈妈一扫之前的刻薄,脸上勉强挤出了些许慈爱,“这才对嘛,涟漪下回来李府不找刘妈妈,妈妈是会挑理的。”满是皱纹的老手暗暗接过碎银子,好家伙,足有一两之多。

  ……

  已是下午,阳光渐隐,时值春季,刚刚的些许燥热因出了厨房全无。

  以翠儿为首的一群丫鬟们看刘妈妈突然转变的态度十分惊讶,老马头自然也是震惊。刘妈妈在李府后院也算个人物,怎么突然就对苏涟漪和颜悦色?

  道理很简单,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涟漪送钱是为苏家酒厂留一条路后,虽不知这招好不好用,但也死马当活马医。

  好在,刘妈妈好像真吃这一套。

  “天色不早了,你先回苏家庄吧,以后办事多用点脑,三思而后行。”刘妈妈像模像样的叮嘱。

  涟漪点头,收回了手,“刘妈妈叮嘱的是,那我便先回去了,让刘妈妈操心了。”

  后者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将银子收了起来,目送苏涟漪和老马头离去。

  出了李府,上了送货的小驴车,吱嘎吱嘎地向回走,苏涟漪舒了口气,后背一片冰凉——终于脱离了险境。

  那刘妈妈是个毒辣的角色,处理人命丝毫不眨眼,好在那翠儿还嫩,不似刘妈妈那般老练,否则若早早将她扔井里,她也活不下来。

  驴车向前走,涟漪回首看向李府,朱红大门耸立,门前一对石狮子生威。这种所谓的名门望族、深宅大院,哪有干净的?看似金碧辉煌,实则是黑暗无底!无论如何,今后她都不会再踏足这里了。

  回头,看见正在赶车的人,微微一笑“大叔,刚刚对不住了,让您找了那么久。”最首要的任务,还是了解下现在的世界。

  老马头听见涟漪的称呼,吓得差点从小驴车上摔下去,被后者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

  “大叔,您这是怎么了?”涟漪惊讶。

  老半天,老马头才勉强找到自己声音,“涟……涟漪,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客气?”让他受宠若惊。

  涟漪楞了一下,肯定了之前的猜想,本尊平日里多半粗鲁无礼的。“大叔,不瞒您说,刚刚我确实和那翠儿打了起来,伤到了头,现在头还晕晕的,脑子有些不清明。”说着,便撩起了袖子,土绿色的粗布衣袖下,白胖的胳膊确实有一块块淤青。

  “那你挨了欺负,怎么不和刘妈妈说?”老马头是个农村老头,淳朴善良,思想也简单的很,真就以为刘妈妈与她交好。

  苏涟漪忍不住轻笑,知道对方定然看不出刚刚发生的门道,无奈摇摇头,“没什么大事,我身强力壮,回头养养就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哥哥家做点生意也不容易。”

  老马头再次因震惊差点摔下马车,“涟……涟……涟漪,你不会真摔坏了脑子吧?”这种话,怎么可能是苏涟漪这个十里八村最出名的女恶棍说的?

  “大叔,你觉得从前的涟漪好,还是现在的涟漪好?”她眨眨眼,微笑着说。

  “当然是……现在的。”老马头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实话。

  “那以后涟漪便永远如此,但,还请大叔给我讲一讲家里的情况,帮我顺顺思路。”

  于是,老式淳朴的老马头便开始耐心的讲解这个世界的一切,苏涟漪听完,大吃一惊。

  ------题外话------

 

  ☆、,家里

  从县上到村子距离不远,却也不近,赶着驴车吱吱呀呀的两个小时便到。

  一路上,老马头给苏涟漪讲了所有她想知道的,于是,想摔下驴车的不再是老马头而是苏涟漪了。

  原来,这身子本尊真的是女恶棍,所住的村子叫苏家村,顾名思义,村民差不多都姓苏,是一个本家。本应因此和睦相处,但相反,村里人都怕他们家。

  苏涟漪的爹——苏峰,便是有名的恶棍,欺凌弱小,村里人惹不起他便干脆躲着他。

  苏峰有三个孩子,大儿子苏皓,继承了自家爷爷的手艺,开了小酒厂,算是家里唯一可以讲理之人。老二便是她苏涟漪,别看她是个女娃,闹起事来,比男娃还要混账,而苏峰却认为二女儿最像他,甚是宠爱,于是,村里人对苏涟漪只能忍气吞声。

  三儿子苏白,也不是个好东西,却有贼心没贼胆,平日里跟着他混账二姐混,算是苏涟漪的左膀右臂。

  苏涟漪确实是嫁了,是老爹苏峰包办的婚姻。男人,是苏峰从山里捡来的,面貌丑陋,也许是脑子有些问题,整整一天天也憋不出几句话,但身强力壮,苏峰便让男人做了倒插门女婿,整日下田种庄稼,只当多个奴隶。

  别看苏涟漪本尊貌丑、体胖,但却眼高于顶,认为自己的夫君要貌若潘安,对这段婚姻自然是不满意的,可惜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暂时作罢。

  李家是岳望县首富,有两子。老大李玉兰考取了功名,走上了仕途之路,加之娶了从二品礼部尚书之女,如今前途光明,是李家的骄傲。二公子李玉棠,貌美聪颖,李家想培养他经商,接手家族产业,自然也是寄予厚望。

  苏涟漪本尊便是看上了二公子的容貌,几次三番跑去求爱,最后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苏涟漪家与苏峰家是分开的,不住在一起,平日里本尊便对丑陋夫君连打带骂,甚至有几次当街用鞭子抽自己夫君。那男人也许真是傻的,也不躲,就站在街中央任她抽打,直到她累了作罢才好。

  老马头讲完,苏涟漪震惊,长大了嘴。

  她做梦也想不到,上辈子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这辈子竟成了女恶棍流氓?

  不仅仅如此,让她震惊的还有这个国家,或者说,这个时空。

  这个国家名为鸾国,是整片大陆数一数二的大国。苏涟漪是理科生,历史不好,但就算是再差的历史成绩也知道,这鸾国根本不在中国五千年的历史范畴之中。

  除了鸾国,还有赵国、青山国等,涟漪敢肯定,这肯定不是她记忆中的中国古代。

  借尸还魂了,穿越了,竟然穿越到了一个架空的世界。

  老马头讲完,便专心赶路,只留苏涟漪自己慢慢消化刚刚所听到的一切。

  她隐约记得有一种学说,在与世界平行的位面,还有多个不同的世界同时存在,难道……这不是猜想,而是真的?

  小驴车吱嘎吱嘎入了村,村头人看到是苏皓家的驴车,都暗暗发出鄙夷的目光——苏涟漪那癞蛤蟆想必又去肖想吃天鹅肉了吧,可笑。

  大家的鄙夷不约而同,却没人敢直白白表现出来,毕竟这女混球什么都干得出来,犯浑不讲理。

  “涟漪,你家到了。”驴车停下,老马头道。

  涟漪从沉思中清醒,转头一看,一旁是一个院子,院子当中是房屋,可以看出无论是院子还是房屋都是新修的,可惜,主人并不爱惜,杂草丛生不说,到处都是垃圾,将新房子弄得破烂不堪。

  “涟漪?”老马头又唤了一声,后来想起她说脑子有些不清明,解释道,“这就是你家,这个时间,估计大虎下田回来了,正在家等你呢罢。”

  涟漪愣愣的点了点头,“知道了,马大叔辛苦了。”虽然这么回答,但还是仿佛身在梦里,没有丝毫真实感。一个闪身,下了车。

  虽然苏涟漪胖,但腿脚灵活,可能因为本尊也是个打架好手罢。

  老马头赶着驴车离开,他还得回去为东家报账。

  天色暗了,涟漪站在门口好一阵,也没勇气走进去。她就这么……穿越了?就这么嫁人了?以后就要当个村姑女流氓了?

  无奈笑着叹了口气,推开了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

  医院中,见了太多求生而不能之人,才更体会到生命的可贵。活着便比死了好,既然老天让她活着,她便要好好的活,生命还在继续。

  进了院子,便能闻到一股霉味,原来是院子一旁堆满了脏衣服,衣服长时间不洗便散发出刺鼻的味道,素来稍有洁癖的涟漪闻后,差点没呛晕过去。

  好歹穿过了院子入了房子,打开了房门,还没向内走,便硬生生被呛得倒退几步——这屋内的味儿比屋外更烈!

  涟漪有种想死得冲动,觉得若是在这房子里住,定然生不如死。

  大大喘了几口气,而后屏住呼吸跑了进去,用最快的速度将所有窗子打开。

  悲催的,真不知这本尊是怎么活的,好好的春天,窗子竟然关得死紧,根据窗棱上积压的尘土看,这窗子最少一年没开过了,难道……夏天也要关窗子过?

  成功开了两个窗子后,第三个窗子怎么也打不开。涟漪的肺活量很大,但最终还是用完,被迫喘了口气,刺鼻的垃圾味冲入肺部,连连干呕。

  最后她忍无可忍,向后退了几步,一个箭步冲上来,威猛回旋踢,终于将窗子破坏性打开。

  清新的空气流入室内,她这才忍住想呕的欲望。

  屋子破烂不堪,在正中央有一桌子,桌子料子不错,厚实的木板,一圈还雕了些许花纹。因为苏涟漪本尊有个疼爱她的爹和大哥,想必这些家具都是两人给置办的。

  桌子上也满是厚厚的尘土,比厚重尘土更可怕的是,上面竟然有些年久的油污,在油污上,还有一些很奇怪的物体。

  涟漪忍住恶心,将那物体捏起,竟然是……菜叶!还是不知猴年马月的菜叶!

  有人说,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此时此刻,苏涟漪却否认了这个看法——人的忍耐力是无限的!

  本以为看到这些菜叶,有洁癖的她能吐出来,但相反,非但没吐,还冷静了下来。

  ------题外话------

  请大家起立,摘帽,用我们最热烈的掌声迎接男主的到来~~~~~

  ☆、,夫君

  桌子中央有油灯,油灯下是两块小石头,涟漪料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火石。

  她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没经历过农村生活,但好歹是有生活常识和想象力。

  将火石碰撞,擦出了火花,油灯点亮。

  黑暗的房内因为有了这盏小灯明亮很多,当涟漪靠着这微弱的光线看清犹如垃圾回收站的房内时,她已经淡定了。

  她不是从前的苏涟漪,有一天也许会离开这里追求她想要的生活,但在熟悉这个世界之前,这里还是她的安身之所。

  既来之则安之,与其这么抱怨环境的不好,还不如自己动手好好收拾一下。

  房间深处是一只雕花大床,上面的被子乌黑黑不提,一旁有个梳妆台。涟漪到梳妆台上翻找,在第二个抽屉里找到了一把剪刀。

  拿着剪刀到“垃圾堆”,随便抓了一块看起来吸水能力最好的衣物,刷刷几剪子,将衣物剪成几块布,姑且就拿这个做抹布吧。

  虽然房间里脏乱,但该有的都有,可见当初家人为她置办家具时的细心。

  厨房有三只大木盆,涟漪将木盆搬到院子中,把房间内和院子一旁摆的所有脏衣服都堆到盆旁,一会准备挑出来先洗几件应急。

  房间入门左手边有一个木架子,架子上有一只灵巧的小盆,蓄上水,将之前剪好的布子弄湿,开始卖力气的擦灰。

  雕花大床不算是什么珍品,但若是放到现代,也能值个几万。涟漪一边将大床擦出本来颜色,一边的感慨,在现代不是复古的人,跑到古代竟能睡这种极品的床。

  从前只在电视上看过铜镜,如今她算是开了眼界。还别说,这铜镜打磨得十分光整,当擦干净了镜面,竟能将人清清楚楚的映出,除了看不清颜色,其他的都不错。

  苏涟漪埋头苦干了大概一个时辰,在天完全黑下来后,终于将屋内擦了个遍。

  也许是因将脏衣服都扔到了院子,也许是因为通风了许久,更也许是涟漪将屋子摆设擦的干干净净,此时的屋内全然没了刺鼻味,只有一股干净的气息,还有淡淡的香味。

  香味?自然是涟漪从屋子角落里偶然发现的皂角粉,为了去味,在盆子中除了放皂角粉,还放了一些本尊的香粉。

  涟漪扔了抹布,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环顾四周,虽然累得汗流浃背,但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情却突然转好了起来。

  肚子咕噜一响,摸了摸圆滚滚的肥肉,涟漪忍不住失笑,“从前不是胖人无法了解,原来胖子也会饿啊。”她不是在辱骂胖人,而是在消遣自己。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向厨房走去,好在刚刚她收拾厨房时还发现了一些米面和蔬菜,应该不会饿肚子。

  房门有着高高的门槛,是当地的建筑风格,涟漪刚刚来回几趟,差点被这高门槛绊倒几回,如今有了防备,过门槛时一直低头死死盯着,但,防住了门槛,却差点不小心撞上迎面走来的人。

  苏涟漪即便是未抬头,还是隐隐感觉到前方有抹高大的身影。

  不知何时,她面前竟然无声无息出现一人,当涟漪看到那人脸的时候,大吃一惊。

  ……

  夜色全黑,晚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

  屋内唯有一盏小油灯,院子中没有照明,还好快到十五,月亮很大,洒下一片银光。

  苏涟漪感觉到身前有黑影压来,猛的一抬头。不看还好,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这是……这是狗熊!?

  那抹身影高大魁梧,宽阔的肩膀窄细的腰,按现代的身高标准,定然超过一米八五。但这身影丝毫没有人样——长长的头发如同杂草一般,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

  涟漪猛地向后退了几步,这大半夜的单身女子碰见虎背熊腰又满身狼狈的男人,凶多吉少!刚刚收拾屋子的时候,她记得门后有一根木棍,二话不说便操了起来。

  “什么人,竟敢擅闯民居,赶紧滚,再不滚我就不客气了!”一边恐吓,一边抽出那木棍,摆起了准备进攻的姿势。

  隐约感觉到那人顿了一下,但马上就如同没听见她说话一般,向屋内走去。

  男人近了,借着微弱的灯光,涟漪看清了人,更是紧张。这人衣服破破烂烂不说,脸上、胳膊上的皮肤没一块是干净的,满是泥泞,分明就是流民!

  苏涟漪心扑通扑通直跳,饶是再淡定,此时也有想哭的欲望了。

  死后穿越,刚穿越来差点就被投井,如今终于脱离了陷阱,夜晚还要遭遇流氓,若是劫财她就认了,千万不能劫色,让她失身还不如直接让她去死!

  想到这,她二话不说,一棒子便挥了过去,先发制人。

  对面那高大之人,满是污泥的脸上有一双冷冽的眼,眼中带着不屑。

  他的手动了一下,好像是要下意识挡挥来的木棒,但也仅仅是动了一下,又将手放回,直愣愣的看着木棍打上自己胸膛。

  “啪”的一声巨响,木棍折成两段,可见苏涟漪用力之狠,但,男人却纹丝不动,好像刚刚打在他身上的不是木棍而是一缕柔丝一般,继续向着她走。

  涟漪别说哭,想死得心都有了,她可怎么办?

  让她意外的事发生了,男人直接越过了他,走进了房间。

  涟漪一愣,这人不是来行凶的?看样子他对这里还很熟,这人到底是谁?

  男人走入房间后也愣住了,冷冽的眼中扫过惊讶,而后向左看看,又向右看看,好像一个人进错了房间一般愕然。

  苏涟漪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这男人,该不会就是她……她那个夫君吧?

  男人正在惊讶,背对着涟漪,后者只能看见他宽厚的背和挺直的脊梁,以及完美的身材。

  刚刚因太过害怕没留意,如今仔细看去,这男人的身材真是好。

  身高先不说,就这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便能媲美模特,还有宽厚的背,即便是隔着破烂的衣物,也能感受到他极有张力的背部肌肉。他的头发虽疏于打理而肮脏打结,但却能看出这乌黑的发丝若是洗涤后定然黑亮。

  “大……虎?”苏涟漪试探的问,声音犹豫,如果她没记错,本尊的夫君应该就是叫大虎。

  ☆、,容貌

  男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左看了看,右看了看,发现没找到后,便转身出了房间,从头到尾,没多看苏涟漪一眼。

  看样子,这男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大虎了。

  涟漪扔下断成一半的木棍,很是惭愧内疚。“大虎,抱歉,刚刚天太黑了,我没看清你,打疼了你吗?”跟着高大身影,便追了出去。

  名为大虎的高大男人在院子中央发现了他要找的东西——换的衣服。

  污泥下,两道剑眉皱起,不解这个又懒又馋的胖女人为何将所有衣服扔到院当中,难道她想扔了这些衣服?

  “大虎,那衣服太脏了,你先别穿,一会我洗衣服,明儿一早估计就晾干了。”因为刚刚不问青红皂白的打人,涟漪觉得自己十分愧对大虎。

  男人的身子再次僵了一下,淡定如他,今日却也如同见了鬼一般,微微回头,用眼角扫她。

  涟漪顿时浑身僵硬,这男人真的是大虎?为什么他的眼满是杀气?这种杀气并非是现在想杀她,而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杀气,仿佛是在千百条人命中磨砺出的嗜血杀气。

  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半步,心中警惕起来,秀眉忍不住皱紧。

  马大叔说,这男人是苏峰从山上捡来的,一方面为了家里多添个劳动力,另一方面怕自己又懒又胖的女儿嫁不出去,便硬让本尊嫁给他。

  也就是说,这人的身份成谜!

  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空气仿佛凝固一般。

  苏涟漪虽是现代人,也有一些身手,但刚刚的较量便能看出,两人的实力相差太多。转念一想,这人和本尊生活那么长时间都没动什么杀机,说明“苏涟漪”没什么危险。无论他身份如何,只要他没发现苏涟漪换了人,应该便能维持这种相安无事。

  想到这,涟漪便确定了和大虎相处的方针——井水不犯河水。“大虎你刚下田定然是累了,先打水梳洗一下,我去做饭。”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逃跑一般。

  做饭?

  男人的眉皱得更深,这饭,向来是他做,平日里这胖女人在家什么都不做,每日肖想李家二公子,天天做梦嫁入李府当少奶奶,今日怎么突然变了?

  今日的胖女人确实不一样,平日的她,双眼空洞轻浮,要么是目中无人,要么便是幻想着李家二公子犯花痴,但今日的苏涟漪,容貌虽还是平日里的不堪,但双眼却异常清澈。

  那种清澈,如同月下泉水一般,让人看了便心情舒畅。

  男人不懂为何苏涟漪会有这种变化,也懒得去多想,他不信一个人能突然变化,随便捡起了件衣服便换了上。

  厨房里,苏涟漪略略想了一下,很快便有了主意——做面疙瘩汤。

  家里没米,只有些许面,若是现在和面蒸馒头,等吃上,估计都要天亮了。面粉、蔬菜,最好的方法就是面疙瘩汤。

  涟漪的手艺不好,因为是医生,平日里时间紧得很,问题她还有些许洁癖,面对食品卫生丝毫得不到保障的天朝,她不得不学了一系列速食食谱,这疙瘩汤就是其中一个。

  拿手术刀时,是一副巧手,做疙瘩汤时,也是一副巧手。没多长时间,随着一股清香,疙瘩汤出锅了。

  男人换了衣服,刚刚跨入房门,便不由自主的闻到了这股从未闻过的香味。

  这个时空是没有疙瘩汤的,面就是面,汤就是汤,很少这么搀和着吃。

  当男人看见擦得干净如初的桌子上摆放着两碗如同猪食一般的饭食时,眼中的不屑越来越多。他刚刚还在纳闷这胖子怎么变了,原来还是烂泥扶不起墙。

  涟漪从厨房又端来了菜,麻汁青菜。

  从今天开始,她要减肥,所以拒绝吃油腻的肉,可怜的大虎也只能陪着她减肥了。

  当男人看到这青菜上乱七八糟淋上的麻汁时,眉头皱得更紧,转身便准备去厨房为自己做吃的,毕竟干了一天农活,现在肚子饿得紧。

  “喂,大虎,你要去哪?”涟漪忙问。

  男人楞了一下,即便是再沉默寡言,如今都忍不住低吼出声,“做饭。”

  “我已经做完了啊,这些够两人吃的,而且家里没面也没菜了,你怎么做饭?”涟漪说着,回头看了看桌上的饭菜。

  疙瘩汤很正常,面疙瘩很均匀,菜叶和米白色的汤汁糅杂,让人大开胃口,其上还淋了一些香油,整个房间内都是淡淡的香气。

  麻汁菜叶也没有问题,麻汁是用水调匀,里面放了蒜末和盐,吃起来非但没有青菜的生涩,还很香甜,即能开胃,又是减肥的第一菜肴。

  若是平日,男人宁可饿着也不吃这“猪食”,但今天,真是饿得紧了。平时申时他就能回来,但今天有些意外情况,一直快到亥时才归。

  涟漪无奈,不知他饿没饿,反正她是饿了。不管他,自己先坐下吃了起来。

  先喝一口香香的汤汁,温热的汤汁从口顺着食道入胃,顿时犹如沙漠变成绿洲一般,重新有了活力。咬了几口面疙瘩,而后夹了一些沾着麻汁的菜叶,嘎吱嘎吱吃得欢快。

  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什么,涟漪觉得这里的菜更好吃,也许没有农药化肥催熟剂,吃得更为放心。

  “咕噜——”男人的肚子尴尬的响了。

  看着那土绿色圆滚滚的身子吃“猪食”,他越来越鄙夷,但这香味却勾得他越来越饿。

  想到厨房里已没了菜和面,他终于一咬牙,几步走到了桌前,坐在涟漪对面,犹豫再三,最终小心翼翼的尝试着喝了一口。

  带着菜香和面香的汤汁刚刚入口,他大为惊讶,这看起来好像随手乱炖的东西,竟然如此美味?

  男人进食的姿势很优雅,即便是十分饥饿,却丝毫不狼狈。但在优雅的姿势下,其饭量却是大得惊人,没几口,一大碗疙瘩汤便悉数入腹。

  男人尴尬了一下,这一碗勾起了他的食欲。他不擅长做饭,平日里也是弄熟了勉强吃,已经有多久没吃过这样的饭食了?还没吃饱……怎么办?

  涟漪用余光便明白了他想什么,扑哧一笑,“厨房里还有很多,我帮你盛吧。”说着,便站了起来。

  一抬头,看见男人的脸,涟漪吓了一跳!这男人的脸,怎么……

  当男人看见涟漪眼中震惊的异色时,赶忙偏过头去,表情微变,眼光更是冰冷,在冰冷的眸子深处,是让人不易察觉的伤痛。

  他的脸就是这么可怕,人不人、鬼不鬼,本以为从小到大被鄙夷多了便习惯了,没想到,看见人嫌恶的目光还是会疼。

  ☆、,夜思

  涟漪的震惊只是那么一下下,转眼便恢复淡定,伸手拿过男人面前的空碗,“干一天活了,你便好好休息吧,我给你盛饭。”说着,也不等他的反应,直接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内,苏涟漪回想刚刚那一幕。

  他的脸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两道浓眉如剑一般向上入鬓,按理说应是美男子一枚,问题就出在他的皮肤上,这也是刚刚她初见震惊的原因。

  大虎的脸上长满了疮,那疮一层层的长,爬满了脸,整个脸上甚至没有半寸光整之地。红红的疮,有些还隐隐流脓,看起来恶心又恐怖。

  如果她没记错,这种疮搞不好是天疱疮,一种恶性皮肤病,病因主要是身体免疫力缺失,所以,这种疮难治又遗传。若是严重者,甚至有生命危险。

  她是脑科医生而非皮肤科,虽然在医科大学时多少接触过一些皮肤方面的病例,但并未深入研究,之所以记得天疱疮,是因为这种皮肤病太过严重。

  突然,涟漪顿了一下,而后轻笑着摇了摇头,她又犯职业病了,看见病症便忍不住开始分析,但,她发誓这一生不再行医。

  长长舒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再也不许去诊病。

  将盛好的疙瘩汤端到房间,看向大虎的眼神已经十分平常,淡淡微笑,“大虎,锅里还有一些,若是不够吃,一会我再给你盛。”

  男人终于忍不住惊讶,这苏涟漪,今日绝对反常!

  若是平时,她不可能对他和颜悦色,更从来不正眼看他的脸,甚至一再认为自己脸上几个疙瘩是被他染上,有那么一阵子,连院子都不让他进。

  将碗放到他面前,涟漪一指中间的青菜盘子,“吃些菜吧。”

  男人愣愣的点了点头,而后夹了一些沾着麻汁的菜叶入口,顿时,蔬菜的清香夹杂着麻汁的浓香入口,别有一番风味。

  他震惊了,本以为苏涟漪随意将水和面扔锅里出来的“猪食”,却如此美味,本以为不会炒菜而随意抓些菜叶,却不想别有风味。

  涟漪继续坐下来吃,她也是饿坏了,但吃饭的姿势也是十分斯文。

  男人一边吃着,一边暗暗观察对面之人,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这真的是苏涟漪?

  晚饭吃完了,涟漪将碗筷收拾到了厨房,用之前擦灰的抹布仔细擦干净了桌子。

  她收拾碗筷之时,男人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并未动,但犀利的目光却时不时扫向她。

  东西收拾完了,安静的室内平添了暧昧和尴尬。

  “大虎你先睡吧,我还有些衣服要洗。”涟漪尽量把话说得自然,心中开始有些紧张。

  倒不是嫌弃大虎的长相,却实在做不到和一个陌生人同床共枕,此时此刻她还没捋清头绪,一会一边洗衣服一边想办法如何回避这个问题罢。

  男人修长的手指,指向收拾得工整的床,“你是说,让我睡床?”而不是睡厨房?

  因太过诧异,今日竟反常的说了两句话之多,平日里的他惜字如金。

  大虎说的话,重点在“床”,因为苏涟漪本尊为了李家二公子“守身如玉”,自然不肯与大虎同床共枕,当然,即便是苏涟漪想同床,也得问问大虎同不同意。

  床只有一张,苏涟漪本尊睡了,他自然就睡了厨房。

  但同样一句话,听在涟漪耳中,重点自动前移到了“我”字上,那意思就是——难道你让我孤枕难眠?

  顿时,警惕心四起!

  姑且不说大虎的容貌,此时就算是给她床上放个绝世美男,她也不会动心同睡,虽是现代人,却比古人还保守。否则,不可能在现代三十一岁还是老处女。

  “对,你干一天农活想必是累了,别等我了,先睡吧。”涟漪微笑着,尽量把话说得自然,好像是夫妻间平常交谈一般,不露出半点破绽。“我还有活要干,明天……明天再陪你睡吧。”明天怎么办?明天自然还有明天的活。

  “……”他不是这个意思。

  也不等他有什么反应,涟漪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开始洗衣服,打扫院子。

  木盆很大,很重,涟漪将水注入进去后,又倒了不少皂角粉,挑了几件这个时节能穿上的衣服,扔水中浸泡。

  她怀疑这些衣服就从未下水洗过,借着银白的月光,乳白色的皂角水碰见衣服,便开始有黑色渲染开来。涟漪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以抽,这些水怕是可以直接当墨用罢。

  干脆脱了鞋子,直接跳到木盆里开始踩。

  白胖胖的小脚在污水中若隐若现,苏涟漪这个理科生竟突然有了诗情画意之心,猜想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出淤泥而不染”。

  踩着衣服,抬头欣赏着明亮月光。

  天空是纯净的墨蓝色,美得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触碰,这是在现代都市见不到的景观。

  无论和平还是战乱、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现代还是穿越后的古代,头顶的月光却永远如初。

  晚风徐徐,有种东西包围着她,是伤感和寂寞。

  她不是情感激烈的人,上学时人们叫她书呆子,工作后人们称她工作狂,但思念家人和故乡,她也是有的,心情异常压抑沉重,却不知用什么方法去发泄。

  古人认为,月亮悬在世界的天上,但作为现代人的苏涟漪知道,月球和地球是分开的,相隔甚远。

  想必几十万年前,月亮也是如此吧。

  与这些天文现象相比,人的一生是多么短暂,人又是多么渺小。在这短短百年中,又要经历那么多命运坎坷、缠身疾病、生离死别,这世间最辛苦的便是人,那么为什么不给自己找些乐子,也算是苦中作乐。

  她死了,好在还有兄弟姐妹,能照顾父母,也算是了了她唯一的牵挂。

  从盆中跳出来,开始埋头干活,不再想这么多悲观的事,用身体的劳累遏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衣服太脏了,脏到苏涟漪无奈的笑。整整换了五盆水,用了皂角粉无数,才将衣服的本来颜色洗出来。当把衣服拧干,挂在高高的晾衣绳上,涟漪已经累得汗流浃背,腰酸腿疼。

  再次抬头望月,月已经向东沉去,刚刚墨蓝色的天空,渐渐有了青紫之色——竟洗了一夜的衣服。

  与几个时辰前的压抑不同,现在的心情竟豁然开朗,还觉得痛快无比。

  苏涟漪楞了下,遥遥想起儿时看过赵本山的一个小品,其中一句名言是——我觉得劳动人民才是最美滴人!

  想起赵本山一身“摩登”的农作物时装,再配合其浓浓的东北味儿,既十分滑稽,又能引起人的共鸣。

  清脆的笑声在院子中响起,悦耳如银铃,婉转如夜莺,刚刚压抑的沉闷被一扫而光,恬静的田园小院满是欢快。

  房间内的灯熄了,无人发现,窗前那抹高大的身影,冰冷眸子若有所思,两道剑眉深深拧起。

  ☆、,红薯

  本来想洗几件时下换洗的衣服,但不知不觉,就将堆满了院子的脏衣物被单都洗了一遍。

  熟能生巧,苏涟漪竟逐渐掌握了洗衣技巧——她已经多年没动手洗过衣物了,一则是工作太忙,二则是有一种现代化设备,名曰洗衣机。

  事实证明,将木盆放上皂角粉,衣物浸泡后,用脚踩,是一种既省力又有效的洗衣方式,其工作原理相当于用木槌敲打衣物,也相当于现代卧式滚筒洗衣机。

  苏家村地处北方,天气干燥,加之此时为春季偏夏,一夜的时间,第一批洗出的衣物干了大半。

  天不亮,便有一两只公鸡打鸣,此时,太阳渐升,公鸡们更是成群结队叫得欢快。

  男人起床,身上还穿着昨夜换上的衣服,那衣服也是脏得可以,不过却比白日里干活穿的衣服干净许多,毕竟没有泥泞。

  “早。”在院子当中,涟漪停下早操,对刚起身的男人打招呼。

  男人一抬眼,表情未变,瞳孔却猛然扩了一下。

  只见院中,横七竖八的牵着绳线,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物、床单,在晨风的吹拂下,鲜艳得犹如招展的旌旗。

  这些,都是这女人做的!?

  一双犀利的眸子死死盯着面前女子。

  这女子还是那般肥胖,本来便油腻的刘海如今因汗水的关系更是打成绺垂在圆圆的脸上。昨日她的脸是惨白一片,因涂抹了太多胭脂,如今却已经花了,白的白,红的红,颜色交加。

  容貌还是那般容貌,连脸上的疙瘩都未少一颗,但那双眼却清澈无比,仿若让人一眼瞧见底,却又深不可测。

  他盯着她的双眼看,她也毫不客气地审视他。

  她不说,不代表看不出。这被称为大虎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傻的,非但不傻,想必大有来头。

  一个人的气势与眼神不容做假,而这男人的杀气和慑人的气场无不彰显他神秘的身份,杀手?刺客?

  苏涟漪圆圆的大眼微微眯起,浓密的睫毛将清澈的眸子覆盖,睫毛交叉之间,透出怀疑。

  有身手,头脑正常,为何却甘于当一个胖子的倒插门奴隶?若是说其感激苏峰的救命之恩,她根本无法相信,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这人用这身份掩人耳目!

  怀疑的神色转瞬即逝,刚刚严谨的面容立刻被淡淡的微笑所代替,“大虎,把身上脏衣服换下来吧,这有刚洗好的干净衣服。”说着,便自顾自的走到院子最外层,从绳子上取下一套藏蓝色短打衣裤,转身递了过去。

  男人深深看了苏涟漪一眼,接过衣服,回了房间换。

  房子外,院子中,涟漪淡淡笑着,但头脑却疯狂运转。她不知自己这样是对是错,是否刚开始便应该维持苏涟漪本尊那恶棍形象,但……马大叔说的一件件欺软怕硬,欺凌村民之事,她却是做不出来。

  本以为出了李府便安全了,原来最大的危险却在家中。

  这个名为大虎的男人,身上散发的杀气让她后怕,仿佛忐忑生活在小憩的食人野兽身边一般。

  现在立刻逃走?可行性不大!先不说她有没有钱财,首先对这个世界毫无了解,在现代飘零的女子都有危险,何况在这落后的古代。难道要继续这么下去?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是埋下更大隐患!

  男人换衣的速度很快,几乎没到两分钟,便推门而出。

  肮脏的衣服换下,一身蓝色衣裤贴身,更显其身材的挺拔。

  杂乱的头发并未好好清洗,而是随意束起在头顶,脸上因没了污泥的掩盖,脓疮更是渗人,让人不敢直视。好好一副身材,就这样被这一张几乎溃烂的脸毁了视觉效果。

  “早饭。”男人指了指厨房。

  涟漪马上想起,昨日疙瘩汤和麻汁青菜用光了所剩无几的食材,那……这可怎么办?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苏涟漪没了主意。“大虎,你可知道哪里能买到菜?”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杀手刺客了,温饱问题必须首先解决。

  男人微微一斜眼,伸手一指北边。

  涟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在明媚的晨光中,交错的房屋缝隙间,有一白底红字的招牌幌子,隐约可见其上有个粮字。她了然,那里应该就像现代的粮店。

  虽然知道了粮店,但哪有有钱?

  昨日收拾屋子时,涟漪几乎把屋子中所有东西都摸了个遍,却没发现什么铜钱碎银子,“大虎,你有钱吗?”再次把问题扔给了这个冷冰冰的男人。

  男人摇了摇头,眼中满是不屑。

  涟漪失笑,“没钱就没钱,你用那种眼神看我干什么?”

  男人一挑眉头,“你昨日去李府,将家中所有钱都带走了。”

  苏涟漪马上想起昨日发生之事,为了安抚刘妈妈,她把腰带里掖着的所有碎银子一股脑的塞了过去。难怪……难怪那刘妈妈突然间转变这么快,那些银子想必不是个小数目吧。越想越悔,肠子都要悔青了,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吃饭钱送人了。

  难怪男人要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

  “咳咳……”涟漪尴尬的笑了笑,大眼转了一转,绞尽脑汁的想解决方案。虽然这大虎身份成谜,但现在还不能撕破脸。“有了!大虎你等等哈。”转身又钻入了厨房。

  如果她没记错,厨房中还有几个红薯。

  红薯是个好东西,《本草纲目》记载,补虚乏,益气力,健脾胃,强肾阴,是有名的长寿食品,可以生吃,可蒸可煮还可油炸。

  有种做法简单美味,医院食堂早餐每日都供应——红薯饼。

  便是将红薯切成小块,粘糖和面粉后固定成型为饼状,而后油炸,不仅味道好,还因红薯本身的高淀粉和糖分,速度补充身体所需能量,解饥耐饿。

  不大一会,几枚红薯饼便出锅,金黄红嫩,惹人垂涎。

  经过昨日“猪食”事件,男人不敢再轻易“以貌取食”轻下判断,而坐在桌旁,用怀疑的目光盯着面前雪白盘子中叠放的三只饼状物,考虑是否要以身试毒。

  涟漪也坐在桌旁,只不过挑了个离男人最远的位置,提起一百分的警惕,防范着对方。

  她的警惕,男人看在眼里却未说出,伸手拿过一只红薯饼,剑眉动了一动,犹豫了下,递到嘴旁。

  刚吃了一口,剑眉猛然拧紧,一把拿过一旁的水杯,大口喝水,看起来十分痛苦。

  很难吃?苏涟漪一愣,完美主义的她接受不了这种丢人的结果,“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男人将整整一杯隔夜茶喝个精光,浓眉的剑眉这才微微放松,“太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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